? 傅高義
【導讀】據日本《朝日新聞》剛剛消息，美國哈佛大學榮休教授傅高義(Ezra Vogel)于當地時間20日在美國馬薩諸塞州劍橋一家醫(yī)院接受外科手術后突然去世，享年90歲。傅教授曾兩度擔任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前主任，被認為是美國唯一的一位對中日兩國事務都精通的學者，撰有《鄧小平時代》《日本新中產階級》等著作。他對中國問題的觀察和寫作持續(xù)了整整四十年，對中國的政情、輿情以及社會經濟狀況有深入了解。在哈佛大學，有著“中國先生”的稱號。本文有助于我們了解一位美國的中國問題專家如何解釋美國歷史、現狀和中美關系，其視角和觀點似有相當的代表性。
文章選自《美國研究》2001年刊，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如原版轉發(fā)本文，請注明轉載來源和文獻出處。
美國人看美國?、中國與世界
中國擁有五千年悠久的歷史，是當今世界上人口最多、發(fā)展很快的國家。相比之下, 美國只有短短240年的歷史, 對中國來說, 美國還是一個年輕的國家, 建國時正處在中國最后的封建朝代——清朝的中期。但美國卻是世界上經濟總產值最大、技術最發(fā)達的唯一超級大國。
中美兩國的歷史、文化制度雖然不同，但是隨著世界經濟和信息全球化的發(fā)展，中美兩國的關系越來越密切，兩國關系處理得好，可以促進世界的和平與繁榮。在世界范圍內，不只中美兩國，而是世界各國，都應該考慮如何處 理國與國的關系，如何充分發(fā)揮各自的作用，這對21世紀全世界人民都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為了處理好中美兩國關系，我們一定要超越自己的傳統(tǒng)觀念，提高和加深相互的了解。
▍?美國人對自己歷史的看法
在1776年以前150多年里，北美一直是英國的殖民地，也是打了很多年的獨立戰(zhàn)爭以后，才在1789年建立了美國。正是由于有這種切身的反抗經歷,美國人歷來同情和支持受壓迫的民族和受壓迫的國家。中國也有著一百多年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歷史，所以應該比較容易理解美國人對自由和獨立的追求。
實事求是地看美國國內的歷史，應該承認，白人曾對印第安人做了很多壞事,殺了不少印第安人。也要承認，在美國南北戰(zhàn)爭以前,美國南部的一些地主，將從非洲販賣來的黑人作為奴隸。但1863年林肯總統(tǒng)解放了南部地主統(tǒng)治下的奴隸?，F在美國政府要求對所有住在美國的人都應該給予平等的機會，能夠公平競爭。作為一個學者我還應該承認，美國并沒有完全達到理想的平等，種族歧視的問題依然存在，但是大多數美國人追求的理想是通過政府來幫助和支持國內外受壓迫的人。
中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以后,幾千年來中國人基本上都是住在中國，移民來的人口不多。但在美國，除了幾十萬印第安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從外國來的，主要是從歐洲，也有從非洲、南美、亞洲來的。224年前美國獨立戰(zhàn)爭時，美國人口只有300萬, 他們是1607年以后從歐洲來到美國的。這些移民的后代，生在美國，長在美國，很快就學到美國的文化，因而，他們對自己祖先的故鄉(xiāng)，對自己出生地的感情并不像中國人那樣深,但美國人對美國有很深的愛國主義感情。
為什么全世界有那么多人來到美國呢？這些移民中有不少人是想找發(fā)財的機會，因為他們在自己的國家里掙錢的機會不多; 但是在移民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因為在歐洲或者其他國家受到宗教壓迫，為了自由和獨立而放棄了自己的祖國，避難來到美國的。在美國，他們找到了所要追求的自由，所以追求自由和獨立，就成為有史以來美國重要的傳統(tǒng)思想。19世紀，美國進行了西部大開發(fā)。那時,美國西部的土地很多，人口很少，而且開始時西部也沒有政府管理，一切都是依靠個人的努力。那時，東部的人如果感到受壓迫，隨時可以去西部開墾土地。美國沒有封建社會的歷史。所以，美國的西部大開發(fā)形成了美國很強的個人主義傳統(tǒng)。
美國人對外政策的基本看法是這樣的: 在20世紀,美國打了四次大仗; 兩次世界大戰(zhàn)，一次朝鮮戰(zhàn)爭，還有一次是越南戰(zhàn)爭。通過兩次世界大戰(zhàn), 美國人認識到，世界已經變小了，全世界的情況與美國都有密切關系。美國認為，1931年美國沒有及時地反對日本占領中國東北；1939年時美國也沒有迅速地反對希特勒，造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所以對美國來說，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教訓是: 如果不及時反擊, 其后果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在很多人看來美國有霸權主義的行為, 但美國人不同意這個看法。我個人認為，美國政府在歷史上對南美和北美的作法確實接近于霸權主義，因為在那里,美國的力量很強而其他國家則力量很弱。但現在，全世界有很多力量強大的國家和地區(qū)，如歐洲、日本、中國，將來還會有印度。因此，霸權主義的行為是不能得逞的。另外，世界上有很多問題，單靠美國一個國家的力量是不夠的，一定要與其他國家合作才行。當然我也承認，美國國防部有不少人認為美國有能力也應該成為一個軍事力量更為強大的國家, 但是大多數美國人的看法是與他們完全不同的。
有些外國人會問為什么有的美國人并不完全了解情況但還要亂說話？原因是，在美國人看來，每個人都有權利表達自己的看法，只要不宣傳“打倒美國政府!” 所以，盡管有時一些人并不一定了解社會狀況，他們卻喜歡表明自己的看法。對此，希望中國人清楚地分析和判斷，不要誤將美國的支流意見當主流。
目前美國在許多方面仍然領先世界。這使不少美國人越來越驕傲。我用中國人的話說: 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你們應該批評美國人的自高自大，我會和你們一起去批評那些驕傲的美國人。他們應該懂得：自己的經驗在別的國家不一定合適，更不要將自己的思想方法強加于人。其實在美國還是有許多美國人雖然很成功，但卻非常謙虛，一直努力工作，我很佩服他們。美國的前途只會因驕傲而落后，為了取得更大的成功就一定要謙虛，繼續(xù)奮斗。
▍?美國社會內部的六大矛盾
（一）貧富分化和地位高低的矛盾
18世紀美國基本上是農業(yè)社會。由于土地多，人口少，任何人都可以去開墾新的屬于自己的土地。所以，當時，除南部的棉花種植地區(qū)以外，美國沒有地主，只有自由農民。這些農民大多以家庭為主，有自己的土地，享有比較平等的社會權利。
但是, 在后來的工業(yè)社會里，出現了貧富分化。有的企業(yè)家，比如買賣股票的人成了大資本家，非常有錢。隨著產業(yè)結構的調整，農業(yè)技術的進步，現在美國的農業(yè)人口僅占全國人口的2%。而產出的農產品除了供應美國人自己消費以外，還大量地出口。工業(yè)技術的迅猛發(fā)展也已使美國的工業(yè)人口占全國職業(yè)人口的20%以下。另外從事第三產業(yè)的人，他們的工資收入、生活水平差距較大，存在著明顯的不平等。一般地說, 在美國，黑人的生活水平要比白人低, 南美西班牙后裔的生活水平則不如從歐洲來的移民。但大多數美國人認為，這些不平等是由市場造成的，而不是政府有意制造的。美國人的理想是應該給所有的人公平競爭的機會，而不是給所有的人平等的結果。當然，很多美國人，包括我個人在內認為: 政府應該想辦法減少這些不平等狀況，應該給黑人及其他貧民更多的機會，幫助他們提高教育水平和生活質量。
（二）對政府功能的不同看法
關于社會福利，在美國有人認為，政府功能應越小越好; 但也有人認為政府應起更大的作用，負更大的責任，政府應該保護那些貧困、機會少的人。自30年代的經濟大蕭條后，羅斯?？偨y(tǒng)提出國家應增加國民福利。所以直到現在，美國政府都很重視社會福利。但一些中高收入的有錢人和有地位的人認為，他們的個人所得稅很高，高達收入的50%, 所以他們不愿意政府福利太多。另外，也有人認為，福利太多不能刺激普通老百姓的工作積極性, 所以應該減少福利。但是收入低的貧民和支持他們的大多數知識分子, 則希望政府給予較多的福利，以改善他們的教育和生活質量。
在國家的經濟發(fā)展中，政府該起何種作用，我個人認為，作為一個發(fā)展較晚——即后期發(fā)展的國家或地區(qū)，像德國、日本、韓國、新加坡、中國大陸 等，其政府都在其經濟發(fā)展中作出了重要貢獻。當然, 美國經濟發(fā)展的經驗則是不同的。在19世紀到20世紀初的發(fā)展過程中，各國移民來到美國時, 政府很小，作用也非常小。美國經濟發(fā)展的經驗是靠私營企業(yè)的自由競爭, 而不是靠政府的領導。當然，在20世紀80年代后期，由于看到日本經濟的發(fā)展，當時美國也有人提出政府應對經濟發(fā)展起更大作用。
我個人認為，日本在80年代后期，在質量管理、生產組織等很多方面確實超過了美國，但90年代日本的經濟基本上沒有發(fā)展，而美國經濟卻發(fā)展很快，所以現在美國人的結論是:?美國的私營企業(yè)有自由，可以根據市場情況調整而在競爭獲勝，只要企業(yè)的活動不違法，企業(yè)應該有相當多的自由，政府應少干預企 業(yè)。不過，實際情況是，政府為了防止壟斷行為和保護消費者利益等做了不少規(guī)定，在經濟發(fā)展中起了不少作用。很多美國人僅憑自己的發(fā)展經驗就認為其他國家的政府應少干預經濟發(fā)展,這是片面的。
（三） 外交政策上應該堅持理想主義還是實用主義
19世紀以來,美國一直存在兩種觀點：一種是認為美國應適應世界政治經濟發(fā)展的趨勢，用實用主義的方法來保護國家利益; 另一種觀點則是要堅持理想主義，支持和幫助全世界受壓迫的人民。這是從獨立戰(zhàn)爭以來，很多美國人所堅持的理想。
冷戰(zhàn)時期，主要矛盾很明顯，大多數美國人認為最重要的是要反對蘇聯(lián)、反對共產主義，保護美國的利益。蘇聯(lián)解體后, 很多人又覺得，冷戰(zhàn)已結束，沒有了敵人，沒有明確的目標，不需要再過多地考慮如何保護美國的國家利益，而應該繼續(xù)追求理想主義。所以制定統(tǒng)一的對外政策就很難了。
（四） 全球化和美國產業(yè)工人利益的矛盾
在任何國家和地區(qū)，市場的開放與否，都會帶來不同的利害關系，因而產生不同的看法，美國也不例外。在美國，很多與世界貿易有關的資本家、 企業(yè)家由于想與其他國家做生意，贊成經濟全球化、一體化。但也有人認為，如果美國進口過多其他國家的產品, 美國的勞動力無法與那些工資低的國家競爭，所以應限制進口，保護美國勞動者的利益。代表勞動者利益的組織比如說工會，就與一些商業(yè)組織，如美中商會有很多矛盾。他們雙方都想影響國會，也想利用媒體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在對待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問題上，美國工人的反對并非因為恨中國，而是為了保護他們的自身利益所致。
（五） 關于極端宗教組織與社會的問題
在美國，有些宗教組織的看法是極端的，狹隘的。比如他們在本國反對計劃生育，反對流產，所以他們也反對中國的計劃生育政策。政府關于宗教的政策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在美國，有基督教、天主教、猶太教、佛教、伊斯蘭教等等。美國的政策是不允許一個宗教壓迫另一個宗教。但是其中有些人會有極端的思想，也對其他宗教信仰與無宗教信仰的人有偏見。
（六） 國會與白宮的矛盾
1789年建立美國政府的人，或者他們的祖先，是受壓迫而來到美國的 人。他們最怕一個政府變成一個獨裁政府。所以，他們采用三權分立的方式來建立政府，使法院、政府（白宮）和國會的權力相互制約。白宮和國會是否依憲法行事是由法院來判定的。即使是總統(tǒng)，如果他不依照憲法行事，法院也會對他進行處分。白宮可以領導政府的各個部門，但是要制訂一個新的法律，要有國會通過才能生效。三權分立中最大的矛盾就是白宮與國會的矛盾。
絕大多數的美國人對美國式民主的缺點都很清楚，比如國會議員的利益太分散，一個一貫的對外政策很難保持。尤其是冷戰(zhàn)以后，沒有了目標, 目的不明確，所以要統(tǒng)一政府與國會的意見就更難。這一點也很令美國的同盟國頭疼。盡管有這些缺點，但是在美國人看來，沒有比民主選舉與法治相結合更好的制度了。
以上所談的是美國社會內部的一些主持矛盾，當然還存在其他許多問題，如經濟發(fā)展與保護環(huán)境之間的矛盾等等。總體而言，美國作為一個移民國家，人員構成來自世界各國，不難想象，其社會問題是何等復雜和多樣。
▍?中美關系的主要癥結
最近我看過一些中國學者的文章，了解到一些中國研究人員和政府工 作人員認為美國有意轟炸中國駐南大使館，并且還支持臺灣和西藏的獨立, 支持與中國政府持不同政見者等等，目的是不想讓中國變成強國。
近20年來，中國經濟的迅速發(fā)展的確使美國人猜測中國將會在20年到30年后變成一個什么樣的國家？是變成一個保護世界和平的國家，還是變成一個侵略其他國家的國家？當然，在美國國內也有少數人宣傳“中國威脅論”，也有個別人相信“文明沖突論”。但是大多數國會議員和政府官員并不怕中國的發(fā)展，相反的,美國主流的態(tài)度是支持中國的順利發(fā)展。否則， 為什么美國歡迎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為什么歡迎中國的產品賣到美國市場, 而美國又將許多產品，包括高技術的產品賣給中國呢？
我認為，不管美國國內的意見分歧有多大，從1971年至今，歷屆美國總統(tǒng)都清楚應該與中國搞好關系。當然他們也要考慮到華盛頓內部的情況，考慮要如何說服國會。但自1979年中美建交以來，美國對中國的基本政策一直就是支持中國成為一個經濟大國和政治大國，歡迎中國在國際組織中發(fā)揮作用，盡管也有美國人批評中國, 但是大多數美國人認為改革開放后的中國完全不是冷戰(zhàn)時期的蘇聯(lián)。
我認為在中美關系中如下三個問題最重要：
(1) 臺灣問題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美國的一個主要目的是打敗日本，所以要與中國政府合作。由于當時是國共合作，美國政府就需要與國民黨和共產黨同時合作。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美國政府繼續(xù)支持共產黨與國民黨談判、合作。美國與當時在蔣介石領導下的中國政府關系密切，直到1945年美國的政策還不是反對共產黨。但在1947年和1948年, 冷戰(zhàn)開始了。當時美國政府怕蘇聯(lián)共產黨和中國共產黨合作,但直到1949年中國共產黨打敗國民黨，國民黨跑到臺灣，美國的政策還是不一定支持臺灣。1950年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 美國與臺灣建立了同盟關系。
1971年基辛格訪問中國時，中蘇關系已經惡化,美國政府想與中國建立新的伙伴關系，聯(lián)合反對蘇聯(lián),所以就有了三個聯(lián)合公報。有些人認為 “美國的戰(zhàn)略是支持臺灣獨立”，但我認為，美國人主流的看法并非如此。美國在1949年的冷戰(zhàn)時期，反對過共產黨; 但1971年以后，美國不再反對中國共產黨。美國認為最重要的是安定。解決臺灣問題是中國國內的事，但是如果兩岸的一方使用武力的話，就會影響到地區(qū)的安定。所以美國應該支持兩岸和平解決問題。
(2) 人權問題
1978年以來，中國的改革開放政策使中國發(fā)生了巨大變化，但是很多美國人對此認識不夠。我個人認為，改革開放后的中國社會的確變化巨大，人民的生存狀況得到了改善。但總體上,人民的物質生活水平還不太高, 從西部到東部，從農村到城市的流動人口已有一億人，還存在待業(yè)、失業(yè)等非常嚴重的問題。19世紀以來中國戰(zhàn)亂頻繁，所以非常珍視現在的穩(wěn)定局面。美國的社會比較穩(wěn)定，所以很難理解中國面臨的社會穩(wěn)定問題。
(3) 美國在太平洋的安全戰(zhàn)略問題
在太平洋地區(qū)，除了中美兩個大國之外，另一個起重要作用的國家就是日本。很多中國人認為日本至今仍沒有對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時侵略行為真正認罪，而且還有可能要復活軍國主義，也有不少人怕美國會賣給日本更多現代化的軍事設備、技術和武器，從而使日本再次變成一個軍事大國?；蛘呤菗娜毡居谐蝗諘撾x日美同盟,而再次威脅中國以及亞洲的安全。我認為, 大多數日本人都知道日本政府是不會采取這樣的對外政策的，因為那并不代表日本的利益。
中國與美國對日本看法不同的原因是，中國與日本接觸最多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時期，中國人看到日本侵略中國的情景，擔心日本軍國主義復活。而美國與日本接觸最多的時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看到日本國內人民的反戰(zhàn)情緒很高。直到現在，很少有日本人愿意參軍當兵。中國有句老話:“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1945年戰(zhàn)敗以后，日本依靠著和平的大環(huán)境經濟發(fā)展很快，人民的生活水平也迅速提高。所以，日本人看得很清楚: 打了50年的仗，得來廢墟一片; 和平了50年，前途光明燦爛。
現在朝鮮半島南北雙方的談判是一個好趨勢。中美兩國在朝鮮半島有著共同的利益，為了維護朝鮮半島的安全以及亞太地區(qū)的穩(wěn)定，中美兩國應該努力尋求解決問題的辦法，廣泛交換意見。
▍?對于如何處理好兩國關系的建議
為了改善中美關系，我想談以下六點建議：
(1)? 和平解決臺灣問題
目前我認為最可怕的是，中國大陸與臺灣的軍事沖突。我個人認為，最好的作法是: 大陸和臺灣通過談判協(xié)商來解決自己的問題。
(2)? 相互理解人權問題
美國社會并不是一個完美的社會，也有不少人權問題，中美兩國的不同看法可以通過討論和交流來達到相互理解。我認為美國不應該用強迫命令的作法要求中國改變，中國也同樣可以對美國的人權問題發(fā)表自己的觀點和看法，通過討論的方式達到相互理解。
(3) 擴大中美各界的交流
現在臺灣在華盛頓的影響非常大，為什么呢？原因是從50年代到現在，他們與美國的各界接觸非常多，所以他們知道如何與美國各界搞好關系，知道如何說服美國人支持和幫助他們。我建議中國的研究人員和記者加強對華盛頓的決策過程研究和了解，分清誰代表美國的主流意見, 誰影響美國政府的決策，而哪些人的意見是不能代表美國整體利益的，這樣才能真正讓中國人民和政府了解美國的態(tài)度，促進中美兩國的友誼和發(fā)展。
(4) 充分利用國外留學人員
中國國內雖然改革開放只有20多年，但在美國卻有大批優(yōu)秀的中國人在學習和工作。比方說我們的哈佛大學非常歡迎這些人，雖然我們培養(yǎng)學生的數量是有限的，但是我們希望幫助中國培養(yǎng)更多的年輕人了解世界。我個人很希望有更多人學成回國，為中國的發(fā)展做貢獻。但有些學生可能會留在美國，這些人也應該與中國保持聯(lián)系，想辦法幫助中國的發(fā)展，包括自然科學，經濟和企業(yè)的發(fā)展，也幫助中國提高對美國政治的了解。住在美國的華人也能對中國作出較大的貢獻。
(5) 幫助駐中國的外國記者了解實際情況
美國記者常常發(fā)表一些批評中國的文章，或者發(fā)表一些對中國起負面影響的文章，這是很難避免的。因為美國是個資本主義的國家，報道正面消息的文章未必受歡迎，經濟利益也會受影響; 而小道消息卻往往頗受讀者青 睞。就是對美國自己的領導人，美國記者也是喜歡報道令人震驚的新聞。我個人認為，應該給美國記者更多的自由去調查中國的實際情況。這樣，不管這些記者的好惡如何，利益所在，他們即使不會都寫對中國友好的文章,?但至少不會再認為中國在有意妨礙他們的工作而使他們的態(tài)度變成反對中國。如果讓他們了解真實的狀況，他們會做出自己的分析，從而會寫出使美國讀者感興趣又友好的文章，也會越來越多地報道中國的真面貌，這樣也有利于轉變美國老百姓對中國的看法。另外，美國人認為，不同的人對不同的事物有不同的看法是非常自然的，是有利于社會的進步和發(fā)展的。
(6) 增進中美日三國友好關系
中國有本家喻戶曉的《三國演義》，那么，我們該如何處理中美日三個在 亞洲勢力最強的國家的關系呢？再來一次三國爭斗嗎？還是想兩對一？來個日美對中國？我認為，這都不是我們所希望的。我們應該真正搞好中美日三國關系，這對三國及全世界的人民都有好處。因為我們已從人類的歷史中發(fā)現: 戰(zhàn)爭不僅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能造成更大的災難。
▍?結論
對中美兩國的前途, 我抱較樂觀的態(tài)度。中美兩國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中美兩國都尋求和平、穩(wěn)定與發(fā)展，都受益于兩國貿易的不斷發(fā)展。另外，為了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以及人類所賴以生存的地球，中美也需要合作。所以在許多方面，中美兩國有著共同利益，盡管在很多方面還有分歧，但應該用求同存異來處理中美兩國及世界的問題。中美兩國應該有信心，也更要有耐心地面對和處理21世紀的各種挑戰(zhàn)。
本文原載2001年《美國研究》，篇幅所限，內容有所刪節(jié)，注釋從略。圖片來源于網絡，如有侵權，敬請聯(lián)系刪除。歡迎個人分享，媒體轉載請聯(lián)系版權方。
